中秋国庆长假一过,回家探望父母的子女们纷纷返程,不少长者又回复节前的空巢状态。黄昏夕阳下,古旧小巷的长者拖着长长的背影独自回家。

　　在中国社会转型的大背景下,传统的“三代同堂”、“养儿防老”正逐步走向解体,越来越多“空巢长者”出现。10月份是全国“敬老月”,广州义工联藉此日子向社会发出倡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关爱长者,别让长者空巢又“空心”,从敬老月开始。

　　别人儿孙绕膝,他看在眼里尽是羡慕

　　随着中国跑步进入老龄化社会,60岁以上的长者数量快速增多,独居、孤寡的“空巢长者”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在广州,“空巢长者”的数量已经超过了50万人。

　　10斤装的大米、黄澄澄的花生油、白花花的面食……重阳节前夕,广州义工联正与来自社会爱心企业的义工走进老西关一带的古旧小巷,探访独居的长者。

　　65岁的卢叔,在荔湾区六甫社区一栋十平方米不到的老房子里已经住了30多年,五年前老伴去世,他一度陷入人生低潮。当义工将丰厚的慰问物资送到他手上时,卢叔笑得合不拢嘴。不过,物资只是其次,让他最为开心的,是年轻的义工们,犹如孙子孙女一样,和他天南地北地拉了几个小时家常,卢叔欢快地和年轻人们交流着钓鱼的趣事和自己学习中医的心得。

　　然而,义工艾茵发现长者居住的环境令人担忧:在狭小逼仄的房子内,旧物堆积如山,大家都劝说卢叔把旧物丢掉,还自动请缨帮忙,那一刻他眼中却泛起了泪花:“这些旧物都是阿姨(卢叔的老伴)生前留下的物件,我不舍得扔掉……”

　　其实长者并非无儿无女。卢叔抹去眼泪继续跟义工拉家常,大家才发现他有儿子生活在广州。然而卢叔似有难言之隐,只说:“孩子长年患病,需要在医院休养治疗,自顾不暇,我能自己过日子,就尽量不麻烦他了。”如今,他每周最开心的还是义工和社工上门探访的日子:“他们陪我聊天,帮我搬东西,还带我参加社区活动……”说起社工和义工,卢叔笑得合不拢嘴。

　　据广州市民政部门的调查,广州老年人中超过一半的人认为,与子女分开居住的养老方式最好,有相当一部分长者希望在政府建立的免费或低价敬老院里养老,还有近五分之一的老年人选择自我养老。尽管如此,社工依然发现,长者嘴里说着“不想麻烦子女”,但内心仍渴望儿孙绕膝。社工小言介绍,卢叔每当看见被天伦之乐围绕的长者时,眼里都尽是羡慕。77岁长者倾尽退休金,只为“求陪伴”

　　“十二五”期间,广州实施养老服务设施发展三年行动计划,以空前的力度推进养老服务设施建设,让90%的老年人在社会保障和社会服务体系支持下通过家庭照顾养老,其中社区照料、社区康复等专业化居家养老服务覆盖6%的老年人;4%的老年人通过入住养老机构实现养老。目前已初步形成了以居家为基础、以社区为依托、以机构为支撑的适度普惠型社会养老服务体系。这既让空巢长者免费享受到家政式服务,又解除了子女的后顾之忧,其样本意义不容小视。然而,长者“空巢”仍被视为“中国式养老之痛”——即使政府配套的养老模式硬件齐全,长者们的精神需求,却亟待温暖的关爱来填补。

　　今年5月,常州一名77岁空巢长者登报“求赡养”。因为儿孙均在外地,且不具备赡养能力,这名长者自老伴去世后只能独自居住。在报道中,他感叹,自己每天起床,面对一个空空荡荡、没有生气的屋子,倍感凄凉孤寂,为此他要换一种活法,为自己一生中最后的时光,增添更多温暖和亮色。长者每月能领退休金6000元,作为回报,他将拿出每月6000多元的退休金等赠予这个家庭。

　　“这是典型的空巢长者生存状态”, 广州空巢长者项目计划主任、广州义工联社工林晓芬如是分析,“在大城市中,像这样的情况十分常见,有许多长者的子女都在外地工作,常常无法全家团聚。义工联开通了广州第一条长者热线(020-86473333),每个月都会接到三四十个长者来电,或就烦心事寻求心理上的开解,或咨询新的养老政策,或倾诉家庭烦恼。如果家有年轻人,长者的心就不会寂寞。”

　　广东省医学会精神科分会副主任委员龚梅恩介绍:“在医院的心理门诊里,不时会出现一些长者的身影。我们通过心理咨询环节了解到,有六成咨询者是空巢长者。其中达到疾病程度、需要治疗的占到10%-20%。特别是失独及独居长者更容易出现孤独、无助等心理问题。”

　　你我不妨做半天义工,陪陪他们聊天

　　晓芬介绍,长者家“空巢”又“空心”的现象已获民政部门重视。数据显示,截止到2011年,广州的空巢长者数逾52万人,针对此现状,近五年间,“耆老关爱”关爱服务目前已经成为广州各大街道的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简称家综)的主要工作。

　　“子女不在身边,嘘寒问暖的角色由家综的社工来替补,许多社工已经对辖下的独居长者形成每周定期探访的服务,其中‘居家养老员’除了定期致电问候结对的长者外,还会定期上门为其打扫卫生、陪同长者去看病等。”

　　西村社区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的“居家养老员”李姑娘所服务的社区有40多名独居长者。“结对帮扶之下,我已经和一些长者形成如同亲人般的关系,甚至有些长者笑称,我是他们的女儿。然而在多年服务之下,社工也会力不从心。”她介绍,一个社区只有四名社工负责辖区长者养老服务,加上社工流动性大,未必所有长者都能面面俱到地陪伴。“80岁以上、健康欠佳、自理能力较差的长者是服务重点,上门探访的频率会相对高;相反,有自理能力的长者,有时只能通过一个电话去询问近况。”

　　李姑娘发现,在普遍长者有2000-3000元的退休工资、符合条件的可免交水电费、使用交通工具免费等政府配套政策支持之下,大多数长者已经不为物质生活发愁,长者们更需要心灵上的关怀来弥补亲情的缺失。

　　“社工数量有限,但义工资源是无尽的。广州市义工从2009年开始探索,用义工资源补充社工有限的力量。今年以来,我们发现一些社会企业正在响应国务院公布的《关于进一步促进旅游投资和消费的若干意见》中的‘鼓励有条件的单位优化调整作息,周五工作时间调整为半天。’从8月开始,我们向市民发出了倡议,每周多出半天假,不妨加入‘耆义无穷’的义工团队(联系电话:020-86479022),对空巢长者进行陪伴。”林晓芬介绍。